一个福建人说你“好不清楚”的时候,不是说你糊了,也不是说眼镜糊了;而是在表达一种嫌弃——对一个人懒散、邋遢、随意的不赞许。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厌恶情绪表达,但是拿来自嘲,就显得颇有趣味。但愿有人发掘它的第三种用法:“你好不清楚~”
我实在不是一个擅长坚持好习惯的人。自打我有了书包以来,我的书包就是乱的:我永远不会整理书包。不同年龄段的我乱得也各有特色。
小学的书包
小学时候,每天的课花样很多,课本自然也多。我总是懒得把第二天用不着的课本从书包里取出来,所以开学第一周结束后,我的书包就从瘪到鼓,从轻到重,书籍种类也从单一到齐全。上帝用一周造世界,我在一周之内,让书包生长成熟,背负一这个学期。
重吗?贼重。我预计我本来能长到 199cm 的,这书包压迫着我使我只能长到 198cm,多么惨痛的教训。唉。
从小负重并非没有坏处,细数起来,益处颇多:比如,我怀疑我脚步灵活有这里下的童子功;此外,身上有重器,能守能攻,所以童年过得安稳;还有,让我从小就对“放下包袱”有着真实而深刻的理解,每天四次以上。
中学的书架
初中以后,练习册多了起来,移动书架实现起来颇难,才开始整理书包。不过还是懒,所以晚上从来不整,留下来做闲事。到早晨要出门了,再匆忙回忆课表,搭配书本塞进书包。恶果就是,丢三落四。至于书架,则是哪里方便放哪里,堆积成壁,在里面学习甚至有凿壁偷光的乐趣。
高中寄宿,这种习惯也没改,宿舍书桌、书架、书柜,到处都是书;教室的抽屉也塞得满满,每周换位子,就像是移山一样。不过,整理的时候倒细心了一些,尤其从宿舍出来,总要再三确认,毕竟忘记带的后果反馈得更快:回宿舍拿。
你看,懒能战胜另一种懒。
没有什么书的大学
上大学以后,花花绿绿的薄课本变成了丑陋的厚砖头,至于教辅,倒成了珍稀。偶有的几份卷子,会不知不觉划到书包底层,在走路时被书跺成菜干,一下升级为陈年旧纸——少了学习用的东西,并不意味着书包能逃脱被填满的命运,人如其包。
我想,“百宝袋”的称呼在这个时代,必然暗示了许多酸涩,就像夸人家“暖男”总有别样的解读。
如何组织好防晒霜、校园卡、钥匙、唇膏等个人用品,还得随时备着绷带、云北黑药气雾剂、碘伏棉签、创可贴甚至护膝,这是一个难于 to be or not to be 的问题:在具体操作上,作选择总比作安排容易些。
我的挣扎
窥一斑能否知全豹呢,在这个问题上,我只能点头承认。我恶毒舍友偷拍我的床照(只有床没有我的那种)令我不敢公然否认这一点:我在收纳上存在根本缺陷。
我对自己的包、桌子、衣柜混乱容忍的底线,低于普通人。你以后见到我,大可以说“你好不清楚”,教训我的同时,还只有我能懂,很体贴的。
不同于中国的股市,我在整理上是有“触底反弹”的,我也常常一鼓作气,来一次大扫除。最后的扫除效果亦极为不错,能达到一般人挑不出错的水平。不过正如我的恶毒舍友们的恶毒评价:“你能保持多久呢?”
为了打他们的脸,我的最新策略是:在暑假放假前收拾一趟,这样我的记录能突破到两个月,这足以打他们的脸!实锤了!
唠叨了,总觉得有损于我的形象,在此我必须要强调一点,那就是我虽然乱,但不脏,我恰恰是我们宿舍最爱干净的,这一点,我忠厚老实的舍友们可以作证。
在混乱的环境中生存久了,也能生出一点混乱之美。我的一部分灵感、安全感,正来自错落的书本、褶皱的纸张和倒掉的瓶子。
我也习得一种独特的,从混乱中快速找到目标的能力。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也算福祸焉知了,在乱花迷人眼的生活里还能看得清楚,保持一点清醒,并不容易。为了“看得清楚”而“不清楚”,或因“不清楚”而“看得清楚”,颇有点胡搅蛮缠的禅意。
现在呢,我在这种“不清楚”中还如鱼得水,处之泰然,甚至颇为自得;以后恐怕要有人给我苦头吃,或者给我当苦力。逼之,替之 - that is the question.